沒有母親的母親節

看到上一篇文章的日期是去年的12月1日. 算算日子, 我有五個月沒有來這裡寫文章了...
媽媽過世之後, 心裡面那些思緒似乎也被我偷偷的往心底的角落藏, 也許只要不去想, 就不會那麼多愁善感...

沒有去分析心裡的想法, 連Samuel的成長過程, 也一併擱下了...
原本有點愧疚沒有幫Samuel記下他的成長, 後來看了大學室友在日記說, 或許不用那麼去注意寶寶什麼時候會做什麼事, 反而能夠放輕鬆享受當媽媽的樂趣...我覺得蠻有道理的.

不過, 我也蠻喜歡參考其它媽媽的日記, 可以給我一點ideas, 現在可以和Sameul玩些什麼. (因為我實在是很沒創意的媽)

去年的母親節, 是我第一次自己當媽...
今年的母親節, 是我第一個沒有媽媽的母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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哞哞現在14個月大. 大部份的時候, 他是個很乖的寶寶; 大概是繼承了大喵較溫和的個性吧? 不過, 可能也同時繼承了較慢會走路...
現在的他開始會慢慢的走一小段路去按音響開關

說他慢, 倒也不是真的很公平, 因為大部份的小孩也差不多是這個階段學走路. 只不過聽媽媽說, 我小時候8個月會走路, 相較之下, 哞哞就顯得慢了.

不過, 也可能是之前比較少讓他在地上走(他好幾個月前就可以拉著東西站起來, 10-11個月可以繞著遊戲床走, 因為家裡一堆危險物品, 所以他大都是在遊戲床裡自己玩)
後來我覺得應該讓他增加一點運動量, 就買了一個大地墊, 讓他可以在裡面玩, 不會直接接觸地毯(我覺得地毯很髒, 再加上他常會把手或其它東西塞進嘴裡, 我不想讓他吃進一嘴毛); 也開始教他爬上/下沙發椅以及從床上爬下來.

他很聰明, 一教他就會了; 不過說來也怪, 爬沙發椅他沒有問題, 但他成功的爬下床幾次後, 就不太願意爬下床.
每次叫他自己下來, 他會很阿沙力的馬上轉身, 以倒退的方式爬到床的邊緣, 2腳掛在床邊, 就不肯再往後了,
2隻小肥腿踢個幾次就又往前爬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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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的大便也比較正常了, 也聽得懂poo poo是叫他要用力大便的意思

他現在能聽懂的話:
吃nei nei, 睡gao gao, 吃泥泥, 洗屁屁, 換pei pei, 喝水水, 過來 (給媽媽抱) [會自己爬過來], 拍拍手, 手舉高高, give me five (會用手拍你的手); 站起來, 自己下來, 把東西給媽媽; 腳抬起來(在浴室洗屁屁的時候, 本來我得一手扶著他, 另一手邊拿著蓮蓬頭, 邊把他的腿頂起來沖洗屁屁, 現,在他會自己把腳抬起來讓我沖水…真是個乖孩子….)

之前對他說: 我們向xx說Hi/Hello, 他會揮揮手; 叫他說Bye Bye, 他也會用同樣的方式揮揮手.
問他: 哞哞你幾歲? 手指頭會比1; 還曾心血來潮, 用口齒不清的童音大喊: “ 一謝”
吃食物泥時問他: 還要再吃要說什麼? 會比還要的”手勢”
“還要不要再吃?” 會點頭
“好不好吃?” 會點頭
最近偶爾給他吃栗子, 邊餵他邊告訴他這是栗子, 沒想到他也會說”栗子” (當然也是口齒不清的版本), 見我們聽得高興, 他還會笑著重覆說個幾次.
我們去吃nei nei/睡gao gao好不好? 想吃/睡的話, 會點頭

會講的話: nei nei, 栗子, 好吃/要吃(台語); 一,
哞哞大概也知道他大便是priority. 有一次吃完了奶, 到了他該上床的時間, 就對他說, 我們要去睡gao gao囉,. 他竟然開始”用力大便”; 我們想他大概是想要把便便拉乾淨, 舒舒服服的睡一覺. 上床的事當然就暫緩, 先等他慢慢用力, 結果, 他用力個幾下, 就開始玩其它的東西.
我們看他大概是改變主意不想大了, 就說: 好囉~那我們去睡gao gao囉….
話剛說完, 只見他又開始臉紅脖子粗地使勁, 一開始我們還以為他真的想大便, 沒想到這樣一來一往搞了十分鐘, 他也用力了好幾次, 本以為尿布裡會有成果豐碩的黃金, 沒想到一檢查, 尿布清潔溜溜….
最後我終於發現, 只要我一說要睡gao gao囉, 他就會開始”用力大便”,
“你好假喔!!!! 我忍不住邊笑邊對這個小傢伙說, 他一見自己的事跡敗露, 也呵呵回我一個笑容…

聽到某一段交响樂, 會有vocal唱歌, 原本玩得正起勁的他也會跟著大吼一聲; 後來我們發現他每次到這裡都會大叫一聲/唱歌劇, 我會故意放這段音樂等著要他唱, 他後來發現我在等他唱歌, 音樂放在這邊, 他就不再唱了, 但會轉頭對我們會心的一笑,

叫他把玩具給我, 若我手沒有張開等著他, 他會伸手把我的手翻開, 再把玩具放我手上.
每次照顧Samuel, 我會想起一些小時候媽媽和我的事; 有時我會想, 當我還是小baby時, 媽媽也是這麼做的嗎?


現在幫Samuel換穿衣服, 會想起媽媽以前幫我換衣服時, 會戲稱手穿過袖子為”過山洞”, 也告訴找穿了衣服, 衣袖要拉出來才會舒服.
4/5歲之前, 因為還小, 媽媽常讓我只穿著內衣褲在家附近晃, 有天隔壁常和我一起玩的姐姐(大我3/4歲)和她媽媽對我說: 回去跟媽媽講, 你己經大了, 要給你穿衣服再出來玩.

回家後, 我照實稟告, 媽媽笑了笑說: 好啊..我做一件給你. 於是媽媽量了我的身, 裁了布, 直接用手縫了一件給我. 我還記得那是一件深紫紅色底, 印小白花的小洋裝

現在那件洋裝不知遺落在何處. 我真希望當時我有將它保留下來. 因為這是我那位”不像家庭主婦的媽”為我做的第一件洋裝, 也是唯一的一件

我還記得小時候, 有次和媽媽坐公車去買東西, 路上看到有人賣枇杷, 我吵著要吃, 媽媽覺得貴不肯買. 我一直不停哭鬧, 直到上了公車還是又叫又跳, 不小心撞到媽的下巴, 把媽媽的嘴唇撞裂, 流出血來.
我一看闖禍了, 趕緊閉上嘴, 本以為要被老媽痛打, 沒想到媽媽用手把唇上的血拭掉, 看了我一眼, 沒說什麼….我想媽媽大概是看出我眼裡的惶恐吧…..

國小的時候, 媽媽讓我去讀舞蹈實驗班, 在那之前,媽媽帶我去外面的舞蹈社學跳舞. 我曾在3個不同的地方學過舞蹈, 其中一間舞蹈社, 每到下午, 都會有人開一台卡車來賣牛舌餅…現烘的鬆軟牛舌餅是我吃過最好吃的, 搬離彰化後, 任何地方買的牛舌餅都是做好一包一包擺在架上賣的, 又冷又硬….更別說後來吃到宜蘭的牛舌餅, 簡直被嚇到. (雖然說後來吃慣了也還不錯吃…)

練完舞蹈, 媽媽偶爾會應我的要求, 讓我在附近的冰果室買一杯25元的木瓜牛乳喝…那木瓜牛乳…真好喝…..到現我還想不透, 印象中非常節儉的媽媽, 竟會讓我吃這些奢侈品…..

大概是習舞, 練了縮骨功, 我一直到很大了,還可以縮成一團坐在機車前面的兒童座.

媽媽常用機車載著我上菜市場, 前面的菜籃子和機車把手掛滿了魚菜肉蛤蜊..等. 有時媽媽會讓我買一杯現榨的甘蔗汁, 或是在市場裡, 吃一顆彰化涼丸

念小學時,媽媽每天載我上下課. 每天中午媽媽會去頂瓜瓜炸雞店買2隻炸雞腿和一包炸薯條送到學校給我當午餐 (只因為我羨慕班上有位同學的媽媽每天都會送好吃的便當到學校給她吃)
放學媽媽來接我, 會讓我在校門口對面買一包炸米血吃.

以我現在的飲食觀, 這些東西當然不是什麼健康的飲食, 但卻是媽媽和我共同的回憶….

除了學跳舞, 媽媽也讓我跟著鄭媽媽學過一陣子的鋼琴; 那時我一時興起說要學琴, 媽媽真的花大錢買了一架鋼琴回家. 不料當鄭媽媽要我換進階老師(一個頗有名氣, 要求比較嚴格的老師時), 我耍懶硬是不肯換, 沒多久就沒再繼續學了

直到高二的時候, 媽媽學校裡有位音樂老師在家教授鋼琴(正好在我的學校附近), 不知何故, 媽媽問我想不想再重新學琴, 我覺得挺好, 就又學了一陣子, 直到高三要準備聯考才停止

說起學才藝. 那時候的媽媽大概都是這樣吧? 聽同事說學哪個才藝不錯, 就讓小孩去學了. 印象中, 像這樣短暫學過的才藝還有: 珠算, 作文? 畫畫?

講到畫畫, 幼稚園的時候, 有次老師拿出我的畫圖本給媽媽看; 跟媽媽說我畫圖很有想像力還是創造力之類的.
其實我覺得老師根本是講反話. 因為我記得很清楚那時我整本簿子畫的圖千篇一律都是隨手亂畫的圈圈.
老師要我當著媽的面說我在畫什麼.
我哪知道啊??????!!!!!!!!!!!

只好當下看圖說做事. 說我這個是在畫龍捲風, 那個是在畫啥的….

翻了幾頁之後, 再翻回前面問我,講的答案又不一樣啦! 當場出包……
所以, 老師分明是用很技巧的方式告訴我媽: 妳女兒上畫圖課都在亂畫!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這樣, 媽才把我送去畫圖課的呢?

記得上幼稚園的時候, 我常被班上的男生取笑. 他們常指著我說我是男生. 因為我頭髮短短的, 又長得頗像男生. 說起來, 那時候的小孩其實很故意. 他們笑我是男生, 表示他們在某些程度上其實知道我是女的. 卻偏偏要朝著別人的傷口撒塩.
有時候, 我穿裙子去, 男生們指著我笑: 哈哈哈…XXX你是男生還穿裙子.
我那時候大概還有點拙口笨舌. 聽到他們這樣笑我, 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回應, 只有啞巴吃黃蓮; 我也不記得老師們聽到他們這樣嘲笑我, 曾出言阻止.

被笑了許多回後, 有次跟媽媽說幼稚園的小朋友都說我是男生; 媽媽叫我下次若有人再這樣駡我, 就回他: 你不男不女.
當我這樣回應的時候, 那些臭男生們果然啞口無言. 老師們在旁邊聽了, 邊笑, 邊叫我不要這樣駡人.

說男生 “不男不女” 是駡人; 說女生 “是男生”, 難道是稱讚嗎? 他們只差沒直接說出: “XXX, 你長得真醜!” 罷了…



因為屬兔, 小時候吵著要養小白兔, 吵了不知多久, 有一天媽媽終於答應要帶我去買一隻兔子. 我說我要買母的. 店老闆娘說: 你看你要哪一隻, 我再幫妳看是公的是母的. 我看中一隻, 老闆娘把兔子的肚子轉過來看一眼就說: 是母的.

帶著兔子回家後, 忘記是為什麼(可能是媽媽發現那隻兔子其實是公的), 於是又帶我回店裡再買一隻給我;
回到店裡, 老闆娘還是要我先挑一隻, 再幫我看公母; 說也奇怪, 這次我看中的那一隻, 老闆娘也說是母的.
就這樣養了不知多久, 有一天外婆來我們家. 我告訴外婆買兔子的經過, 外婆叫我把兔子拿給她鑑定. 看完之後, 外婆宣佈: 2隻兔子都是公的!!!

啥??!!!!!

外婆翻開兔子的肚子, 掀出2個小花生米, 教我怎麼驗明正身…我仔細一看, 果然每隻兔子的肚子都有2顆小花生米………
那天我開始明白什麼叫做睜眼說瞎話, 我想那家店賣的兔子大概都是公的. 母的他們會留下來繁殖, 所以不會賣吧? 只是我不懂為什麼他們不明說他們沒有母的, 只有公的. 難道他們認為別人都不會辨別雌雄嗎? 還是他們認為騙小孩沒有關係?

兔子越養越大隻, 屎尿太多, 把媽種的花給鹹死了, 還偷吃媽種的蘭花. 後來媽背著我, 把2隻兔子拿去丟. 當時敢怒不敢言. 幾天後, 媽站在椅子上晾衣服, 不小心跌了下來, 我在一旁嘀咕: 就是因為你把兔子拿去丟掉, 才會跌下來.

媽一氣之下, 給了我一巴掌.

(其實當時我心裡也隱約知道, 為了兔子對媽媽說這種冷血的話, 很不孝. 但當年的我, 就是這麼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

有時媽和爸吵架, 媽曾拿剪刀剪壞我玩具小熊的肚子 (後來她有拿塊布把肚子補起來); 或是隨手砸破我放在一旁的存錢筒; 小時候為這些事, 心裡對媽有些芥蒂; 但現在想來, 我們都不是完人, 遇到事情的時候, 心情煩躁的時候, 我也一樣沒有耐心, 容易遷怒…..

搬到台中後, 媽在後院種了一株合手瓜. 常常見到媽到後摘些嫩芽進來炒. 小時候她也教我吃黑仔菜的果實. 現在我的後院也種了合手瓜, 還有鳥飛來播下的黑仔菜.

現在我常望著後院這些菜, 回想口裡嚼著黑點歸仔(台語)及手裡握著一把龍鬚菜的媽媽….
每次嚐那些黑色的小果實, 媽媽對我說: "這可以吃喔~"的聲音就彷彿在我耳邊

高中的時候, 媽媽也每天載我上下學. 還會帶我先去買個素食便當, 讓我在車上吃.週末送我去補習, 她就坐在 (悶熱的)車子裡, 睡午覺或是看小電視…

大學聯考放榜. 我考得沒有期望中的理想. 當我在學校看到成績單時難過得簡直要掉眼淚.

沒想到媽媽竟然也跑到學校來, 想知道我考得如何. 我一見到她來, 只告訴她考得很差,叫她不要再問了,
媽繼續問, 我就哭了起來. 媽看我那個樣子, 就離開了, 沒再追問我

回家後還是得告知成績, 本以為會聽到媽的批評, 但媽並沒有駡我,
也不知是因為看我己經夠難過了, 還是原本以為我考得更差?

填志願時, 當年我執意不肯填台中的學校, 因為我不想住在家裡, 我想到外面去當一個”真正的大學生”….
之後幾年,越走越遠…回台灣, 也都不珍惜, 總往外跑…..

所以, 雖然我35歲失去媽媽, 但我和媽媽的時間, 其實就只有18/9年….

18/9年….好短啊…真的真的好短啊.....


把這些寫下來, 因為人是健忘的.
我希望在我還記得的時候, 一點一點地把我還記得的媽媽寫出來....

如果爸爸或是哥哥有機會也能寫一點.

因為我們每一個人看媽的角度都不同. 和媽的相處過程也不同.
不管是當時愉快的或是不愉快的....
都是媽媽的樣子....